我家风筝会生崽   作者:壹小糖 文案 一只没翅膀又必须飞起来的恐高白虎,遇到了一只修炼成精的风筝。 风筝:我话多能聊,我有风能飞,我修补好了燕子肉身还能生崽。大喵,你要不要跟我回家? 白虎攻和风筝受,生子文。 内容标签: 生子 种田文 甜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玄彦,风篁 ┃ 配角: ┃ 其它:   带你飞高高   阴沉沉的天空,眼看着就要下雨了。   高高的树枝上卡着一只风筝。风筝有圆圆的脑袋,圆圆的翅膀,以及剪刀似的尖尾巴,是一只常见的燕子风筝。   这会儿,风筝一边心疼自己纸面被树枝戳穿的大窟窿,他一边发愁,他要怎么解开缠绕住大树枝叶的风筝线。   风筝抬起尾巴尖,他面对企图爬上前的藤蔓,狠狠地戳戳戳。   走开,走开!   休想吞噬我的精魄,混蛋藤蔓,你不要大白天的做美梦!   藤条被风筝尾巴尖戳出了无数小孔的藤蔓:“……”   吃顿饭不容易,真不知道谁比谁更狠一点儿。   风筝一边击退步步逼近藤蔓,他一边扯着嗓子求助。   “救命啊,有没有好心人救救我?谁来救救这只孤独无助的风筝?”   “风那么大,会吹散我的骨架。”   “大雨会淋湿我纸面的花纹。”   “雷,哦不,雷电它会把我劈焦的,太可怕了。”   “救命啊。”   此刻,风筝求助的“好心人”正坐在斜下方的一棵树底下。风筝被大风刮过来卡在树枝的时候,他就发现了大树下方的那个人。   那个人坐在那儿已经有好一会儿,他的穿着打扮一看就是来自富裕家族的公子哥。公子哥长得特别英俊,可惜他一直闭着眼睛不说话,眉宇间带着明显的愁意。   对方从始至终没有留意风筝的存在。   眼看着大雨将至,风筝觉得自己不能再等了。   他再次抬起尾巴尖,对着卷过来的藤蔓戳戳戳戳。别看他捆扎骨架的竹条柔软有韧性,但他的尾巴尖削得十分尖锐。   所以,混蛋藤蔓,你离我远点儿!   风筝大声呼救。   “救命啊,有坏蛋藤蔓要吃我。”   “就要下雨了,可怜我不能淋雨,我会糊成一团的。”   “而且,树下不适合避雨,非常危险。”   “大树底下容易被雷劈。”   大树底下容易被雷劈的青年:“……”   很烦,闭嘴,不要吵,牙痛!   青年睁开眼,他郁闷地盯着对面的那棵树,枝头有一只不知道怎么成精了的风筝妖怪。风筝小妖有点罕见,不过,这和青年没有多少关系。   这只风筝现在遇到了一点儿麻烦,一条成了精怪的藤蔓攀爬在大树枝干上,藤蔓打算吞掉风筝的精魄填肚子。   而风筝,风筝努力的用他的尾巴尖戳藤蔓,顽强的进行自我拯救。   根据青年的观察,哪怕他不理会这只风筝,这只风筝也不会被藤蔓吃掉。只不过,即将到来的这场雨,风筝注定要吃点苦头。   风筝留意到青年的视线,他顿时露出了讨好的笑容。   他的嘴巴位置倒画有一只翘着翅膀的蝙蝠,是典型的拟笑口,看起来就像是在笑。风筝眼睛和眉心的颜色鲜艳分明,使得他双眼明亮又有精神。   风筝向着青年扇了扇翅膀,当作打招呼:“救命之恩,必有重谢。”   他说话的同时,不忘用尾巴尖又踹了藤蔓一下,逼退靠近他的藤蔓。   青年瞅了瞅风筝,他深吸了一口气,压下了牙齿的痛楚。   他来到这个鬼地方,就是因为所谓的高人指点。他为了寻找机缘,一走走了几个月,谁知道,他机缘没见到,反而撞见了一只不知修行了几千年的老蚌。   老蚌的壳相当硬,青年一口咬下去,他没把自己的牙咬崩掉,绝对是不幸中的万幸。   怪只怪老蚌太爱装嫩,明明早就老得够呛,偏偏喜欢伪装青春年少。   老蚌化作手无缚鸡之力的柔弱美少年,他行骗那会儿,被青年抓个正着。遗憾的是,惩恶扬善的青年最终苦闷地伤了牙。   青年望了一眼快要下雨的破天气,他站起身,准备走了。   风筝眼巴巴地瞅着青年,眼看着对方走了过来,竟然不是为了救他,风筝震惊得合不拢嘴。   不是吧,这位大哥,你不能走啊。你走了,谁救我下来?   你不能这么见死不救啊。   于是,风筝果断地决定使用绝招,他在村里无往不利的绝招。   “哎哎哎,你别走啊,有事好商量。”   “你救我下来,我带你飞高高!”   “一个时辰,不不,三个时辰。你觉得怎么样?”   “你想飞多高,就飞多高。”   他已经退步很多了,村里的小孩,每次最多飞小半个时辰而已。他瞅着青年长得帅,而这里也没其他人,他给出了足够多的报酬。   青年步速一顿,他回头望向风筝,淡然地挑了挑眉。   就凭风筝那个小身板,他自己都飞不了多高。风筝的那点儿本事,戳在树枝下不来,遇到藤蔓躲不开,风筝能带他飞起来,开什么玩笑。   青年转身又要走。   风筝深感无奈,他就知道,长得好看的人,就是这么难伺候,脾气实在是太不好了。   不过,别走啊,他退步还不行么。   “哎哎哎,你别走别走。那就一天,飞一天好不好?”   “我真的不能再加了,这是底线了。”   “像你这么大只的老虎很重的,飞一天很辛苦,我真的不能再加了。”   这次,青年不再往前走,他停下了脚步,认真地打量风筝。   风筝的翅膀和尾巴上都画了蝙蝠,蝙蝠嘴里还叼着两个桃子,是一只具有福寿寓意的风筝。   青年想不明白这个奇怪的家伙是如何成精的。成为精怪的是扎成骨架的竹条,还是糊在骨架上的纸张,或者纸面绘画的图案?这些似乎都有关系,却又似乎都没有关系。   可偏偏,这个不起眼的家伙一眼看透了他的原本形态。   青年问道:“你能带我飞起来?”   “当然能。”风筝狠狠地又踹了藤蔓一尾巴,他笑嘻嘻地说,“你不信,可以到羽村去问问。我玄彦向来言出必行,童叟无欺,我经常带着村里的小孩飞高高。”   青年嘴角抽了抽,村里的小孩?什么意思?   他看起来是那种热衷于乐颠乐颠飞高玩耍的小孩?   不过,青年在意的不是小孩,而是其他:“羽村?”   “对啊。”风筝连连点头,“我们赶紧回羽村避雨,这雨肯定下得非常大。”   青年瞄了一眼天色,又瞅了瞅满脸讨好笑容的风筝,他一跃而起,快速冲向枝头的风筝。   风筝只觉得自己眼前寒光一闪,就听得稀里哗啦一声乱响,卡住风筝的树枝被斩断,附近的树枝也遭了殃,跟着风筝一起往下掉。   藤蔓拼命的收回自己的藤条,却也是慢了半步,眨眼被青年斩断了好几根藤条。藤蔓缩在树后,心有余悸地盯着青年。   风筝落地后,风筝线被青年用力一扯,他就从斩断的树枝上被扯了下来。   风筝一愣,随后他低头看了看自己。   啊啊啊啊啊,太暴力了!他的翅膀,他的腰,他的小爪子,身上简直破得不能看!   然而,他只能……忍……   风筝飞速的把风筝线往青年的手腕缠了几圈捆紧,他催促道:“快走,我们回村避雨,大雨就要来了。”   风筝直直地立在地面,尾巴尖焦急的戳了戳地。随后,他哒哒哒的往前跑,在地面留下了两排十分规律的小坑。   直到风筝线绷紧,风筝这才回头看着还站在原地的青年:“快点跑,晚了真的要淋雨!”   青年的目光往返于手腕的风筝线和一脸心急的风筝。很快,他明白了风筝这么做的用意。   风筝没跑多远,一阵风吹过,破了大窟窿的风筝被风吹了起来,他在半空扑腾几下,被青年拉住了。等风过去,风筝落在地面哒哒哒的继续跑。   风筝一边领着青年往村子的方向跑,他一边问:“我看你坐在树下好久都不说话,你是不是哪儿不舒服?”   青年动作一顿,风筝不提醒他,他差点忘记,能不能别再让他想起牙痛的事情。作为一只猛兽,牙齿和爪子受伤绝对不能忍,这是他重要的攻击武器。   风筝见青年不说话,他了然地晃了晃翅膀:“你别担心,我们村的药医那就是神医,保证药到病除。”   “我给你说啊,我们村可好了,大家都非常和善。”   “你住在我们村,你会高兴的住了就不想走。”   青年皱眉。   别说了,闭嘴,好吵,牙又痛了!   风筝哒哒哒的在前面跑,他时不时的被一阵风掀翻,在半空狼狈地窜两圈。就这样,他也没有放弃不停的和青年说话。   “我叫玄彦。玄,是黑色的那个玄,彦,指的是有才学和有德行的人,非常厉害的名字对不对?”   “我可喜欢这个名字了。”   “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说来听听呗,以后大家就是朋友了,总不能每天喂啊喂的喊,多不亲切啊。”   青年的视线绕过一边赶路一边碎碎念的风筝,他的目光落向前方。昏暗的视线里,一个村落依稀显现。   羽村么?   青年的目光一凝。   “风篁,你可知道此次天选出现了异样的征兆。巫者说,天选的迹象显示,有翼之虎方能成为王者。”   “可是父亲,我们白虎一族向来没有双翼。有翼之虎,纯属无稽之谈。”   “已有高人替你指点了方向,那里是你的机缘所在。”   “父亲……”   “风篁,去找吧,成为有翼之虎回来,不要辜负家族对你的期望。”   有翼之虎吗?   青年抬步往前走去——我会成为有翼之虎归来。   乖乖听话不要怕   风筝跑到羽村的时候,他见到了守在村口的小女孩。   小女孩约莫五六岁,她身穿淡藕色的小裙子,模样十分可爱。她头顶的发髻上,有一左一右的两个白色小翅膀。   她见到风筝回村,头顶的小翅膀开心的扑了几下。   活的?   青年一怔,小翅膀居然不是寻常的发髻饰物,而是活的某样东西?这样的羽村,果然是一个有意思的村子。   风筝没留意青年的视线,他哒哒哒的跑到小女孩的跟前,急急的催促着。   “小瑜,你怎么在这儿?”   “快快快,快点回家,要下大雨了。”   “淋雨容易生病,千万别淋雨。”   小女孩揉了揉红着的眼眶,她破涕为笑,她手里握着一根断掉的风筝线:“你突然飞出了村子,我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在这儿等你回来。你身上怎么破了那么大的窟窿,怎么办,夫子又要教训你了。”   风筝笑呵呵地扇了扇翅膀。   哎呀,夫子。   他才不怕夫子呢……怎么可能……   “没事,我和朋友玩,一不小心刮到了树枝而已。”   说着,风筝扭过头看着身后沉默的青年:“对吧?”   青年扫了一眼风筝和小女孩。   对什么对?别说的好像是他把风筝折腾成这副样子。天知道,这个家伙是怎么把自己卡在了树枝上。   当然,青年没有开口。牙痛,不想说话。   小女孩好奇地瞅了瞅陌生的青年,她又瞅了瞅破了窟窿的风筝,她头顶的小翅膀沮丧的耷拉下来:“要不,还是……我给夫子说吧……”   “不用,真的不用。”风筝一把拽住小女孩往前跑,“这事和你没有关系,别担心。”   风筝一边拽着小女孩,一边拉扯着青年狂奔。   “小瑜你放心,我说了没事,肯定没事。”   “你早点儿回家,不然李婶又要到处找你了。”   跑到路口,风筝的竹条轻轻地推了推小女孩,他眼底满是笑意:“等雨停了,一起玩。”   小女孩犹豫片刻,她把断掉的那一根风筝线递给风筝:“嗯,等雨停了,我来找你。”   “好好好。”风筝连连点头,他收起断掉的风筝线,继续拉着青年跑向自己的家。   “刚才那个是小瑜,很可爱对不对?她是我们村子里,翅膀最漂亮的小孩。”   “她的翅膀是不是特别的好看?”   “就在她的头上,一左一右的小翅膀,能扑闪扑闪的。”   原本,青年在发愁,他要如何打听羽村的消息。但现在,他觉得他根本不需要问,面前这只话多的妖怪,自己就能把所有的事情说给他听。   青年不得不承认,风筝话多有时候非常省事。   风筝前脚刚踏进家门,“哗”的一声,大雨到了。   他得意的甩了甩尾巴尖的泥土。   “幸好我跑得快,淋雨啊,淋雨可真惨啊。”   “你别着急,等雨小一点儿,我带你到药医那儿。”   “药医非常温柔的,你抹抹药就不痛了。要乖乖听话,不要怕。”   乖乖听话不要怕的青年:“……”   也许,风筝的话还是少一点儿比较好。   他又不是村里的小孩,风筝敢不敢换一个正常的方式和他说话。   风筝开心的跑进一间房间,很快,他又探出了脑袋:“嘿嘿,来来来,别客气,带你看好东西。”   非常不想看是什么好东西的青年被风筝热情的拽进了房间。   风筝的家比青年想象中的更大,房间也更多,但大部分的房间不是用来居住,而是用来悬挂风筝。   当然,这些悬挂的风筝不是能跑能跳能折腾的风筝妖怪,而是实实在在的竹条扎的纸糊的风筝,能迎着风飞上天的那种。   青年无比庆幸,这里只有一只风筝妖怪能说话。要不然,满屋的风筝开了口,他会被这么多吵吵嚷嚷的风筝给烦死。   尽管青年很嫌弃风筝话多,但他承认,屋里悬挂的这些风筝工艺精致。   风筝留意到青年的视线,他双眼亮晶晶的。   “漂亮吧?”   “这些是我爹娘制作的风筝,能飞得很高,大家都喜欢他们的风筝。”   “你看,全是燕子风筝。这边的是新燕。”   新燕?   青年挑了挑眉,燕子还分新的和旧的?   风筝稳了稳满心的自豪,他迫不及待的向青年炫耀。   “我们风筝也有年龄的区别。”   “年龄最小的是雏燕,雏燕喻幼儿,就是胖娃娃。我小时候,也是那么胖。”   “之后,是小燕。小燕喻童子,半胖燕,它没有雏燕那么胖嘟嘟。”   “再然后,就是新燕,也就是我了。新燕喻少年,半瘦燕,你看,是不是特别适合我?”   青年淡定无视风筝骄傲得可以马上飞起来的小眼神,他决定继续保持沉默。   他对风筝的种类兴趣不大。   风筝左瞧瞧右瞧瞧,他的心底满是憧憬。   “等我长大了,就能成为肥燕。肥燕喻男,是成年男子,而瘦燕喻女。”   “肥燕啊,你知道吗,我每天都盼着成为肥燕。”   “肥燕有七道腰栓,可厉害了,我以后也要有七道腰栓。”   风筝说着,还不忘在自己破了大窟窿的小身板上比划了几下。   他的破洞小身板能依稀分辨出曾有的四道腰栓,一道腰栓是一道花纹。   肥燕,代表着长大了的肥燕,是风筝的向往。   青年对此不予评价,风筝现在已经不瘦了,他还想要怎么肥?   再肥下去,风筝还能飞起来?   风筝在这些新燕风筝里挑选了一个完整无损的,他乐颠颠的跑上前。   青年忽感手腕一松,那只话多又麻烦的风筝顷刻间失去了神魂,一下子栽倒在地。   紧接着,另一只花花绿绿的风筝轻微地动了动,又欢乐地蹦达到了青年的面前。   “你别怕,我不要紧的,破了之后交给夫子补一补就好。”   “其他人也能修补,但是,夫子家的纸最多,他画画也最好看,所以,我一般都去夫子那儿。”   “我不会说出你的事,是我自己被风刮到了树枝上。”   青年:“……”   本来就是你自己被风刮到了树枝的!   青年打量了风筝几眼:“你没有肉身?”   风筝忧伤地歪了歪脑袋,这次他选择的图案是金玉满堂。身体的主体仍是燕子,不过正前方有一条鱼,还有十三只蝙蝠组成的鱼尾巴。翅膀上有绿色的荷叶和粉色的荷花。   风筝一脸坦然:“没有肉身,肉身被雷劈了。”   “我给你说,雷电非常危险的,你以后也别在大树下避雨。”   “很容易出事。”   “还好有爹娘做的风筝,不然我就惨了。”   “来来来,帮个忙,帮我把风筝线重新系一系。”   青年坐在板凳,风筝坐在他的旁边。青年系好断掉的风筝线后,风筝又积极的把线的一端捆在青年的手腕。   有备无患,哪怕屋里不刮风。   风筝碎碎地念叨着,他的声音好像都能穿透屋外的雨雾。   青年闭目养神小会儿,他的耳边终于安静了。他偏过头一瞧,风筝坐在他身边已经睡着了,他骨架的竹条弯曲着,纸面的眼睛也合拢了。   风筝脑袋一窜一窜的打瞌睡,估计是折腾累了。   屋里没有了风筝的念叨,哗啦啦的雨声似乎都响亮了几分。   风筝做了一个梦,他梦到自己成为了一只有七道腰栓的肥燕大风筝。他在天空自由的飞啊飞,他飞着飞着就听到有人叫他。   “玄彦,玄彦,你在家吗?”   “快开开门。”   “玄彦。”   风筝微微地撑起了眼睛,看着身边的青年。   “你喊我?”   青年的嘴角抽了抽,他的声音听起来像女的?   他随手指了指大门的方向,门外有人找。   风筝站直,他活动活动尾巴尖,哒哒哒的跑向大门。他打门一看,顿时笑了:“李婶,你怎么过来了?有什么事吗?”   “玄彦,你见到我家小瑜了吗?她有没有在你这儿?”门外的女子说不出的着急,她紧张地盯着风筝。   “咦,小瑜没回家吗?我刚才明明把她送到路口的。”风筝惊讶地眨巴眨巴眼睛。   怎么回事,小瑜她没有回家?   那她去了哪儿?   她是在避雨还是遇到了别的危险?   风筝和女子说着话,青年的视线则是落在女子的双手。女子的手十分古怪,一边是人形的胳膊,一边是低垂着的翅膀。翅膀的样子看起来非常不自然,与女子的气息格格不入。   似乎是化形失败,又好像不是,隐约透着一股微妙的违和感。   就在这时,外面忽然传来几声鸟叫,鸟叫像极了人在哀嚎,诡异无比。   女子的脸色瞬间惨白,她几乎站不稳,整个人往下倒:“小瑜,我的孩子,我的孩子……”   风筝慌忙扶了扶女子。   糟糕了,是鸟,可恶的鸟!   “李婶,你别急,肯定不是小瑜。”   “我现在就把丧鸟赶走。”   “你别急啊,我马上赶走它们!”   风筝望了一眼还没有停歇的大雨,他硬着头皮往外冲。没跑多远,他意外发现自己跑不动了,他的风筝线还缠绕在青年的手腕。   风筝盯着青年,他双眼明亮得简直能发光。   “老虎,老虎,快快快,我们去赶鸟!”   老虎青年:“……”   不要老虎老虎的叫,他有名字的,只不过他的名字还没有告诉风筝。   没文化的风筝   风筝急匆匆的奔出门,他没跑几步,速度就瞬间减慢。   大雨淋透了他纸面的花纹,上一刻还是金玉满堂的漂亮风筝,下一刻毫无悬念的糊成了一团。   风筝忧伤地看了看自己,他翅膀的花纹看不清了,四道腰栓的图案看不清了,他的小爪子看不清了,他尾巴尖的羽毛同样的看不清了。   惨得不能再惨。   惨得风筝都想闭上眼睛不看现在的自己。   幸好,风筝一双眼睛依旧颜色鲜艳,色彩明亮,他的眼睛没有惨遭瓢泼大雨的冲刷。   他保住了脸上最后的一点点尊严。   糊成一团的风筝表示很不开心,他没有办法再欢乐的哒哒哒的往前跑,他的尾巴尖深一脚浅一脚的踏着地面的泥水。   泥水让本就糊了的风筝更加的惨烈。   风筝纠结无比。   这讨厌的风敢不敢不吹了?   尽管他湿透了,不容易飞起来,可是,打湿了的纸张软绵绵,如果风太大,会吹出可怕的巨大窟窿。   风筝一边在内心提醒自己他还是那个鲜艳漂亮的风筝,他一边拽着青年狂奔。   “快点,快点,就在村后的那棵大树!”   “丧鸟非常可恶,不能让它们继续叫,会引来更多的丧鸟。”   “村里会出事。”   青年瞄了眼往前跑的风筝,风筝这会儿的模样别提有多惨。   青年清晰记得风筝之前心急火燎要避雨的焦急。风筝讨厌淋雨,却又顶着大雨冲出了家门。   青年很佩服风筝的勇气,他看着只剩眼睛还能眨一眨的风筝,心情十分的微妙。   然而,也正是这一双不会被雨水模糊的双眼,清楚的看透了青年的原形,这是一双特殊的眼睛。   青年被风筝拽着往前跑,他沿路见到了不少村民。   奇怪的是,只有风筝赶往村后的大树。其余村民站在自家门口,他们没有出来。村民们显得很不安,他们紧张的护着家里的小孩,他们在忌惮着什么。   风筝踏着飞溅的泥水,他踉踉跄跄的跑着。   这会儿,他整只风筝都不好了。   啊啊啊啊啊,他的运气为什么这么差,居然撞到大雨天出现丧鸟。   丧鸟什么时候来不好,偏偏要选择下雨天。   呸呸呸,丧鸟不来才最好,丧鸟永远不要来村子!   只是,他淋雨了飞不起来啊,他怎么赶鸟。   怎么会这么倒霉……   风筝给青年说的村后的大树,其实是一棵巨大的枯树,它直冲云天。   说大树死掉了,它似乎又没死,偶尔会冒出一两个嫩芽。可是,说它活着,它又不像是活着,它冒出的嫩芽是枯萎的嫩芽,而不是嫩绿的充满生机的新芽。   整棵大树散发怪异的气息。   这样的大树是丧鸟的落脚地。   丧鸟每次飞来,它们总会停在大树枝头。起初只是一两只,很快,它们的叫声会引来更多的同伴。丧鸟越聚越多时,就会有不幸降临羽村。   村民会死,尤其是老人和孩子们,他们最容易出事。   风筝跑过来的时候,大树的枝干上已经站着十来只丧鸟,随着它们哀嚎似的叫声,丧鸟接二连三的飞来。   丧鸟浑身白色的羽毛,它们的羽毛特别长,长得就像是穿着一件宽大的丧服。它们双眼通红,红得仿佛在滴血。   大雨模糊了视线,青年看不清这棵大树又多高,他也看不清,这棵树的周围还有什么。   他隐隐感到,这些鸟或许来自极高的树顶。   青年没来得及考虑更多,风筝的大喊就传到了耳边。   “快叫,你快点叫!”   “赶紧吓跑它们!”   “丧鸟越来越多了。”   快点叫的青年:“……”   赶鸟和他叫有什么必然联系?   吼一声赶鸟,这么方便?   青年迟疑的时候,风筝用自己的翅膀戳起地面的石头,丢向半空,他丢石头的方向就是那些丧鸟所在的地方。   只可惜,石头没能赶走丧鸟,反而激怒了丧鸟。   一时间它们全部俯冲下树,密密麻麻一大片,诡秘的叫声让人头皮发麻。   风筝毫不犹豫地往青年身后躲:“快赶走它们,被啄到会很痛。”   青年下意识地抬手挥赶丧鸟,然而,丧鸟在大雨里灵活依旧,它们没被青年吓唬到,它们啄向了青年的手。   顷刻间,青年的手一阵剧痛,他身后的风筝更是跳得老高。   “啊啊啊啊啊,好痛,好痛!”   “被啄到了,好痛!”   青年无奈,风筝能不能闭嘴,痛也不要说出来,说了会更痛。   他偏过头瞅瞅风筝,惊讶的发现风筝的状态不对。   风筝被丧鸟啄出的窟窿,窟窿边缘泛着红光,好似丧鸟的眼睛一样诡异不祥。   风筝蹦达着躲避数量持续增加的丧鸟:“你这样不行,要原形!”   原形才能打败它们!   说着,风筝又痛苦的跳啊跳,到处都是丧鸟,痛死他了。   青年不明白赶鸟为什么要原形,不过他确定,丧鸟啄一口非常痛,痛得他几乎忘记了自己的牙痛。   而他旁边,那个据说肉身被雷劈了的风筝,风筝估计没有原形可以用了。   青年稳了稳情绪,他眨眼化作了原形,一只气势汹汹的巨大白虎赫然出现。   白虎现身,丧鸟的气势顿时减弱,它们对这只大老虎相当的忌惮。   风筝眼巴巴地看着面前的白虎,哪怕他整只风筝糊得只剩下一双亮晶晶的眼睛,可大雨糊不掉他内心的激动。   老虎,真的是好大一只老虎!   白色皮毛的老虎。   这皮毛,这光泽,躺在上面睡觉该多么暖和多么幸福。   风筝实在压不住自己蠢蠢欲动的翅膀,他偷偷地摸一把老虎。   同一时刻,白虎惊觉,自己的尾巴突然碰到了什么东西。白虎回头一瞧,只见风筝淡定地晃了晃他的小翅膀,尾巴尖戳了戳地面的泥水。   “我没事,窟窿没那么痛了。”   “你安心打丧鸟,不用担心我。”   白虎:“……”   他想说的不是这个事儿,而是有人摸了他的尾巴。   这只胆大妄为的风筝居然摸他的尾巴!   他染上颜色的尾巴就是风筝偷偷摸摸做坏事的证据。   白虎内心的咆哮还没出口,风筝又笑呵呵的在白虎的皮毛蹭了蹭:“丧鸟,我们先对付丧鸟。”   白虎扫了一眼自己皮毛上被风筝蹭得花花绿绿的颜色,他最终把目光放在了那些丧鸟的身上。   毕竟这些鸟啄人太痛,简直不能忍。   自从青年化作原形以后,形势陡然扭转,白虎明显占据了上风。渐渐的,丧鸟在半空盘旋,不再下来了。   它们面对树下这只虎视眈眈的强势白虎,它们不得不后退。   又过一会儿,丧鸟飞走了,一只不剩。   丧鸟展翅飞远的那一刻,风筝长长地松了一口气。白虎则是沉默地站在大树下方,一动不动。   风筝“嘶嘶”的抽气了两声,他不敢碰那些泛着红光的伤口,他跑向了白虎。   “我们去找药医,这伤得敷药,不然会越来越痛。”   “走吧,早点过去,早点减轻痛苦。”   “老虎?老虎,你怎么了,你怎么不说话?你被丧鸟吓到了?”   “别怕别怕,丧鸟都飞走了。”   这一刻,白虎没心情理会风筝,他浑身僵硬地盯着前方。   村后有一棵大树,而大树的后方,被大雨朦胧了视线的地方,是悬崖。   一爪子踏在悬崖边的青年现在不想和风筝说话。   为什么在他跑过来之前,没有人告诉他这是悬崖!   他为村民赶走丧鸟,风筝却不提醒他后面有悬崖。   悬崖,一脚踏下去会丧命的悬崖。悬崖边缘没有任何竹篱笆之类的阻拦,导致冲上前的白虎踩在了悬崖边。   风筝探头往悬崖下看了看,他拍了拍大白虎:“不要紧张。别看这个悬崖好像很深,它摔不死人的。你掉下去也不要紧。”   青年表示自己一点儿也不想掉下去,会出大事。   这个村子的村民居然任凭悬崖在这儿,几根木桩都舍不得拿出来围一围,挡一挡?   风筝对悬崖视而不见,他用唯一还清晰的小眼睛,使劲的盯着一身白色皮毛的白虎瞧。   “你的皮毛真白,我第一次见到全身纯白的老虎。”   “你们全家都是这样的皮毛颜色吗?”   “说一说呗,是不是都这么白啊?”   白虎的嘴角忍不住抽了抽,这只见识少的风筝难道没见过老虎长什么样子?而且他不是纯白,风筝那是什么眼神,他的白色皮毛有黑色的条纹。   他平静说道:“我的家人是棕黄皮毛和黑色条纹。”   是老虎的正常颜色。   风筝诧异地瞪大了眼睛。   “他们不是白色的?”   “你是白虎,你的家人难道不是白虎吗?”   “我听夫子说,白虎是四神兽。”   “你是神兽?”   青年很想无视风筝,他想要变回人形,可惜,他变不回来。   他小时候遭遇了意外,从那之后他就莫名的怕高。只不过,大家都不知道这事,他平时伪装得很好。唯一的问题是,他一旦站在高处,他会身体僵硬,好一会儿动弹不得。   所以,不是他想和风筝说废话,而是,他如果不用废话争取一点时间,他怕风筝察觉他动不了的真相。   “谁告诉你,白虎就是四神兽?白虎很多,只有被选为了虎中王者,才有资格成为神兽白虎。”   青年清了清嗓子:“又是谁告诉你,白虎是白色的皮毛?”   风筝晃晃脑袋:“啊?白虎不是白色?”   青年叹了一口气:“你们村的夫子当真教过你四神兽?白虎位于西方,金对应西方,五行之中的金对应的白色,所以称作白虎。”   风筝眨巴眨巴眼睛,所以,他是一只没文化的风筝?   白虎居然不是白色的。   风筝想了想,他蹭到大白虎的跟前。   他再次伸出了自己的翅膀。   “都是一起打过架的交情了,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我叫玄彦,你呢?”   “说说呗。”   白虎看了看糊成一团的风筝,他迟疑片瞬,他的爪子好像能动了,他终于缓了过来。   他在风筝分外遗憾的视线里,重新化作了人形,随手理了理被风筝蹭得五颜六色的衣衫。   他说道:“风篁。”   “什么?凤凰?”   “你不是白虎吗?怎么取凤凰家族的名字?”   风筝惊讶,他难道看到的是一只披着虎皮的鸟?   青年从风筝的诧异眼神,猜出了风筝飘得不着边际的思维。   “不是凤凰,是风篁。”   “‘云从龙,风从虎’的风,幽篁的篁。”   风筝继续眨巴眨巴眼睛,好吧,他承认,夫子传道授业,他都没有认真听。他这样是不对的,即使他还是一只少年新燕风筝。   当然,这些不是当务之急。   风筝拽了拽青年的衣角:“帮个忙,背我到药医家。”   他痛得走不动,丧鸟啄出的破洞痛得他受不了。   风筝不等青年回答,他果断地爬到青年的后背趴着:“我很轻,你肯定背得动。等改天放晴了,我再带你飞,你想飞多高我们就飞多高。”   青年沉默片瞬,他不再看枯树悬崖的方向,他顺着风筝指的位置走向了药医的家。   大雨还在下,青年的锦袍后背印出了糊掉的风筝图案。   装死不管用   前往药医家的一路上,风筝趴在风篁的后背,大雨也阻止不了他无穷无尽的话语。   “说起来真巧,你看,我是风筝,你是风篁。我们一个姓,都有风。”   “我们简直太有缘了。”   “我最喜欢风。”   有风的日子,他才能飞得更高。没风的日子,他只能苦兮兮的仰望天空等着刮风,同时他还得盼着千万别下雨。   风篁对玄彦的话接受不能,这只风筝明明姓玄,哪来的大家一个姓?   他白虎还不姓白呢,哪门子的风筝姓风?   当然,考虑到这只风筝是一只学常识不认真的风筝,风篁不和风筝计较那么多。   一路碎碎念的风筝,在风篁一步步走近药医家的小院子时,在风筝远远的透过雨雾见到两道模糊的人影时,风筝一下子闭嘴了。   不需要风篁开口劝说,风筝自己就老老实实的不再吭声。   小院的屋檐下站着两个人。   其中一人是年龄约莫三十岁的男子,他身材高大,身着墨绿的长衫。整个人的气息分外柔和,与他脸上的笑意如出一辙。   男子的身边站着一名清瘦青年,清瘦青年比男子矮了半个头。他表情严肃,他始终板着一张脸,不苟言笑的模样一看就不怎么好相处。   风筝眼神好,他遥遥地瞅到这两人,他瞬间收声。   夫、夫子?   为什么夫子在药医家?   难道最近又到了夫子在药医家过夜的日子?   死定了,死定了!   他今天的运气糟糕得不能直视。   所以……他必须马上……装死……   风筝脑袋一歪,他薄薄的小身板顿时趴在风篁的后背不动了。   风筝的竹条扭弯了,他的脑门搭在风篁的肩头,在风篁外衣的肩膀位置也染上了颜色。   风篁嘴角不由抽了抽:“你又怎么了?”   丧鸟没在风筝的脑门戳窟窿,风筝可别告诉他,突然又感到头痛了。   下一瞬,风筝小小声的念叨飘来。   “嘘嘘嘘,大白,别说话。”   “你不要叫我。”   “会被夫子听到的。”   别说话的风篁:“……”   这只风筝一天到晚都是些什么毛病?   大白是什么称呼?不许乱喊!   风筝怕夫子,原因有很多,最重要的当然是夫子替他修补风筝。   夫子的心情好不好,决定了损毁的风筝破洞补得好不好,更决定了纸面画怎样的花纹。   如果,夫子嫌弃风筝太吵,风筝的翅膀图案十之八|九从蝙蝠变乌鸦。   再如果,风筝又在夫子教书时睡大觉,夫子就只给他画一道腰栓,意味着这一刻的风筝还不如雏燕小风筝。   最年幼的雏燕风筝都有两道腰栓,风筝却只剩一道,这对盼着七道腰栓的风筝无疑是晴天霹雳。   此外,风筝仔细观察过,每到夫子在药医家过夜的那段时间,夫子的心情特别不好。   村民们一直认为夫子和药医是夫夫,可惜,夫子否定了这个说法,药医也不曾多解释。平时,夫子住在夫子家,药医住在药医家,他们各过各的。   夫子见惯了风筝装死,他完全不吃这一套。   他面无表情地盯着垂着脑袋的风筝:“玄彦,别装死,装死也没用。丧鸟飞走了,大伙儿在帮李婶寻找小瑜。你飞出村子之前做了什么,你自己琢磨琢磨怎么给我说。”   风筝欲哭无泪。   不好了,装死不管用了。   啊啊啊啊啊,怎么办怎么办,这次会不会被夫子抽得只剩竹条骨架?   好在丧鸟已经离开了,小瑜应该没事,很快就能找到她。   他到底要不要坦白,要不要坦白?   真是越想越头痛。   很快,头痛的风筝不再考虑这些。   他病倒了。   这不是淋雨糊了花纹的生病,而是,他被丧鸟啄了后,泛着红光的伤口灼烧着他的魂魄。   风筝没肉身,他的残魂依附在这些纸糊的风筝上,他的残魂能熬过如此漫长的岁月,全凭风筝毅力大。   用药医的话来说,当初那个破风筝落到羽村,不是他救活了风筝,而是风筝自己救活了自己。   药医那时没有绝对的信心,那一抹飘忽的残魂能活下来,疗伤过程很艰难,成功的希望又十分渺茫。   然而,风筝咬紧牙关做到了。   风筝这会儿听不到药医的表扬,他痛得失去了意识,他不断的抽搐,破洞边缘的红光一闪一闪,一下又一下的灼烧他。   药医小心地在破洞边缘涂抹浅绿的药膏,药膏很快有了作用,风筝的挣扎不再那么明显。只是,他的痛苦没有消失,他仍在煎熬之中。   药医看了看一旁的风篁,他客气的说道:“感谢你赶走了丧鸟,又送玄彦过来。”   随后,他指指风篁手背的红印:“如果你相信我,我可以帮你敷药。丧鸟啄了的伤口,敷了药后好得快,不然会痛很久。”   尽管凭借风篁的白虎体质,疼痛可以扛过去,但风篁没必要忍受这样的折磨。   更何况,风篁赶走丧鸟,他对羽村有恩,药医不能对风篁的伤视而不见。   风篁考虑片刻,他看着抽搐的风筝,突然问了药医一句:“为什么是原形?”   为什么要他化作原形才能赶走丧鸟?   药医笑了笑,他没立刻回答,一旁的夫子则是冷哼一声,告诉了风篁答案。   “这有什么难开口的?”   “这是羽村的诅咒。我们就是一群没有完整的原形,人不人,鬼不鬼的怪物。”   “丧鸟每次飞来给我们报丧,我们赶不走丧鸟,丧鸟聚集一次,村民就死一些。”   风篁的视线扫过冷面的夫子和无奈微笑的药医,他相信,夫子说的是实话。   比起风筝口中,好得不能再好的羽村,夫子的话,残酷却又真实。   药医伸手牵住夫子,可惜,夫子不乐意的避开了。   药医冲风篁没奈何地笑笑:“玄彦来到村子后,他每次都会去赶丧鸟。虽说他没有肉身,但他和我们不同。我们赶不走丧鸟,但他可以艰难的赶走丧鸟。”   “他总觉得,如果他没能赶走丧鸟,村里有人死了,就是他的责任,是他的错。他是个好孩子,也是个傻孩子。”   “是蠢。”夫子淡淡地接过话,“警告他多少次别赶丧鸟,他从来不听劝。以为自己本事大得翻天,能赶鸟。”   结果,每次风筝都要死不活的回来。   风篁沉默片瞬,他面对这两个人:“为什么告诉我这些?”   他对这个村子而言,仅是一个陌生人。村民对陌生人不提防,反而告诉他村里的秘密,难道不怕他毁了这个村子?   面前的这两人并不是风筝那样思维简单的家伙。   果然,下一刻,药医坦言:“我们需要你的帮助。这里太偏僻,我们出不去,外来者又很少来,这里缺少外来者帮我们驱赶丧鸟。”   风篁语气平淡:“你们凭什么相信我,不担心我心怀不轨?”   “是玄彦带你来到羽村。”说着,药医抬手指了指自己的眼睛。   风篁是聪明人,药医相信他能察觉风筝双眼的特殊。药医根本没必要隐瞒这一点。   既然是玄彦认定了没威胁的人,玄彦要不了几个时辰,就能把自己的家底全告诉对方,玄彦的口中存不了多少秘密。   风篁权衡小会儿,他终是伸出了手。   赌一次。   假如这个村子就是他的机缘所在,他给这个村子一线希望,说不定就是给他自己一线希望。他如果成不了有翼之虎,他必定会在这次的家族竞争里败下阵来。   风篁被丧鸟啄了的皮肤泛红,只是,涂抹药膏不久,药膏的微凉感和啄伤的疼痛感就一起消失了。   他困惑地打量破洞边缘同样涂抹了药膏,仍在不断抽搐的风筝,问道:“他怎么回事?”   为什么他恢复得这么快,风筝却不行。   药医眼底有一丝遗憾。   “玄彦没肉身,又是残魂,他受伤后,康复速度十分缓慢。”   “我的药帮不了他太多,他只能每次自己辛苦的熬过去。”   可就算这样,明明感到疼痛难忍,风筝依然一次又一次的驱赶丧鸟。   风篁问药医:“他的肉身不能重塑?”   “当然可以重塑,只是他住在这儿不愿意走,羽村一无所有,玄彦要重塑肉身难上加难。”药医解释道,“在此之前,希望你能帮个忙。提供一点纯净的灵力,为玄彦稳固残魂,减轻他的痛苦。”   风篁随手丢出一团白色的光芒,药医轻轻地用这团白光盖住了风筝。   不一会儿,风筝不再抽搐,他平静了下来。   这时,沉默许久的夫子抬步往外走:“我回去了。”   药医看着他单薄的背影:“今晚还过来吗?”   夫子没回答,他走进了雨雾深处。   待夫子走远了,药医轻声问了一句:“你的牙,要看看吗?”   风篁一愣,药医什么时候察觉他的牙出了问题?   被风筝夸上天的药医当真是神医?   风篁权衡再三,他最终选择了拯救自己的牙。他很长一段日子不想再咬蚌壳,不管那蚌壳长得嫩还是长得老。   他瞅瞅团在白光里合眼休息的风筝,相比风筝那双眼睛的秘密,他更想要知道有关羽村的一切。   死于话多   风筝做了一个梦,他梦见自己一抹残魂无力的到处飘荡。他飘得越久,他的残魂越是虚弱。   就在他消散前,他意外的飘到了一户有温柔光芒的人家。   他落在一只小小的胖胖的空白风筝的表面,空白风筝的气息十分柔和,他的残魂蹲在那只空白风筝上压根不想动。   很快,这只空白的风筝,变成了一只黑白花纹的燕子风筝。   风筝落脚的人家是一户寻常的人家,家里有恩爱的夫妇俩,还有他们刚出生不久的襁褓里的儿子。   他们的儿子生病了,他病得快要死了,大夫救不了他。   风筝依附的那只雏燕风筝,是夫妇俩为自己的孩子准备的。   雏燕寓意幼子,夫妇俩决定放飞这只风筝,然后剪断风筝线,放走自己孩子一生的霉运,盼着儿子度过难关。   然而,夫妇俩最终没有剪断风筝线。   这只没有花纹的风筝突然活了,他的眼睛会动,他的眼神里满是好奇,打量着周围的一切。   夫妇俩没有把风筝当作怪物,而是把风筝当作了希望,他们对风筝说:“救救我们的孩子,好吗?”   出人意料的是,风筝当真救了他们的孩子。   风筝艰难的挪到小孩的身边,他一把抓住小孩脱离了身体的神魂,他把飘忽不定的神魂重新放回身体里。   没多久,昏迷的小孩睁开了双眼,全家人都非常高兴。   夫妇俩留下了这只风筝,这只风筝是他们的福星,也是他们的恩人。   在夫妇俩盼着襁褓里的孩子开口叫爹娘的时候,令他们意外的是,风筝居然也学会了说话。   风筝轻轻的叫了一声:“爹,娘。”   从那一刻起,这对夫妇把风筝看作是自己家里的第二个孩子,精心的照顾他。   他们给风筝取了名字,叫做玄彦。   玄,黑色,是风筝附着后,燕子风筝的颜色。彦,既是希望风筝成长为一个有才有德的人,同时,彦与燕相近,暗指风筝是一只黑色的燕子。   玄彦和这一家人一起生活,日子过得温馨平淡。   每年,家里添置新衣服,都会给玄彦绘制漂亮的新风筝。   年复一年,昔日襁褓里的孩子长大了,夫妇两人也在逐渐老去。可偏偏,风筝的成长速度很慢,他的时间和他的家人不同。   玄彦在雏燕风筝里停留了很久,直到爹娘年迈逝去,他才从雏燕风筝挪到了小燕风筝。他从幼子成为了小童。   只是,当玄彦的哥哥年迈老去时,玄彦还是没能从小燕风筝成为新燕风筝,他还没有成长为少年。   玄彦知道,爹娘十分疼爱他。爹娘给他制作了各种各样的风筝,恨不得多到足够玄彦用一辈子。   他的哥哥非常照顾他,玄彦小时候,玄彦有自己的房间,放置各种风筝。待玄彦长大了,哥哥为他修建了属于他的小院子,让玄彦可以自由的活动。   哥哥年迈去世后,玄彦又在这个家守护了两百多年。   遗憾的是,哥哥的子嗣们对玄彦不及爹娘和哥哥那么真诚。这些子嗣们一边寄希望于玄彦帮助他们,一边又认为玄彦是怪物,意图除掉他。   玄彦心里明白,他们不喜欢他,是因为玄彦没有告诉他们如何活得更长久的秘密。   某天,家里来了一位老道士,是子嗣们请来捉妖的。   老道士默默地凝视了玄彦很久,他说:“我看你不是为恶的妖怪。可惜,这个家,现在已经容不下你了,你还是走吧。”   玄彦收拾起爹娘给他画的那些风筝,他收拾起爹娘和哥哥留给他的所有纪念。   他趁着一个有风的日子,飞走了。   风筝醒来的时候,屋外的雨已经停了。   他瞅瞅四周,他身边的白色光芒还没有耗尽,他懒洋洋的躺在白光里一点儿也不想动。   啊啊啊啊啊,好舒服!   是白虎的气息,好纯净的灵力。   趴着,不动,就是不想动。   要是每天都能趴在这样的灵力里睡觉,该有多幸福,能从头幸福到尾巴尖。   好想在家里养一只大大的白虎。   而旁边的这只就非常的适合。   风筝想了想,他慢悠悠地爬起来,他看着风篁,正打算拉近一下彼此之间的感情,他意外的听到对方说:“你要不要换一身?”   不是换一身衣服,而是换一个新风筝躯壳。   风筝后知后觉地低头看了看自己,他的表情顿时僵住了。   他看到糊成一团的图案才记起自己淋雨的悲剧事实。   风筝泪往心里流,这么丑的一面被白虎看到了,他必须尽快恢复自己在对方心中的完美形象。   风筝干笑两声,他飞一般的冲回放置各种风筝的房间。   他认真的挑选了一只花纹鲜艳漂亮的风筝,之后,他急匆匆的换了一个貌美的外壳,哒哒哒的冲到风篁的跟前。   他毫不犹豫的把风筝线重新系在风篁的手腕。   风筝瞅了瞅被树枝戳了大窟窿的破风筝和被雨水淋湿又被丧鸟啄了的破风筝,他纠结得不得了,他要去找夫子了。   但是,夫子要他解释,他飞出村子前做了什么。   完蛋了,真的要完蛋了!   风筝蹭到风篁的身边,他笑呵呵的选中了拯救自己的办法。   “大白啊,你看,我们关系这么好。”   “你能不能帮我把这两个风筝拿到夫子家修补修补?”   风篁淡定地瞄了风筝一眼,再喊大白,信不信他翻脸。   他一看风筝这副心虚的样子,就知道风筝肯定又做了坏事。   风篁问道:“你是怎么得罪了你们村的夫子?”   尽管夫子看起来十分严肃,不过,夫子不像是刻意为难别人的性格,绝对是风筝做的坏事惹恼了这位夫子。   风筝听到风篁的问话,他笑得越来越心虚。   哈哈哈,得罪?   他怎么敢得罪夫子……   他只是一不小心说漏了嘴……夫子的秘密……   风筝紧张地瞅了瞅四周,家里除了他和白虎没有其他人在,他又凑近了风篁一些。   “大白,我给你说了,你可千万不能告诉别人。”   “不然夫子再也不帮我修补风筝了。”   “你真的不能告诉别人啊。”   不能告诉别人的风篁:“……”   不准再喊大白,要不然,他会比夫子先翻脸。   风筝清了清嗓子,他歪了歪脑袋,喃喃道。   “其实,我也没说什么。”   “那个时候,夫子时不时的在药医家过夜,大家都觉得他们在一起。”   “可偏偏,夫子说没有。”   “然后有一天,我就不小心看到了。”   说着,风筝指了指自己的眼睛,他的眼睛和其他人不一样。所以,他一不留神捕捉到了一点儿不该看的真相。   他看见夫子和药医在床里,夫子喊药医“相公”。   风筝那会儿没考虑太多,只是他听到村民讨论夫子和药医的关系时,他顺口说了这事。   后果,可想而知。   风筝在很长一段时间内忧心忡忡,夫子不给他修补风筝了,他该怎么办。   风篁淡定的看着苦恼不已的风筝。   让你话多,还乱说。   活该被教训!   风筝停了停,他神神秘秘的凑到风篁耳边。   “还有一件事,我给你说了,你可千万不要告诉别人。”   再次不要告诉别人的风篁:“……”   你是不是每次给别人说秘密,都用这一句话?   风筝悄悄的说道:“这事,我没告诉过其他人,也是我某次不小心看见的。药医说夫子是病了,夜晚的夫子不是夫子,和白天的夫子不是同一人。药医想法设法给夫子治病,等夫子病好了,夫子就不会再主动跑到药医家,引诱药医了。”   风筝晃晃脑袋:“你说这事奇怪不奇怪?为什么夜里的夫子和白天的夫子不是同一人?为什么夫子睡在药医床上就能治病?”   风篁平静地别过视线,他决定当作自己什么都没听到。   这只风筝大概永远不会明白自己为什么死得那么快,妥妥的死于话多。   他掉下去了   风筝躲来躲去,他最终还是没能躲过和夫子见面的命运。   小瑜这会儿有了消息,她在村后的那个悬崖下。但是现在,人救不上来。   张叔之前到悬崖下方查看情况,他却突然间没了动静。   于是,夫子把风筝叫到跟前。   夫子无比平静的一脚把风筝踹下了悬崖,让风筝去瞧瞧是怎么回事。   风筝默默地哆嗦了几下。   唉,幸好这悬崖摔不死人。   要不然,他这么毫无准备的摔下去,不知道摔得多惨……   悬崖下的风轻轻地托着风筝,风筝左瞧瞧右看看。   咦,小瑜在哪儿?张叔在哪儿?   为什么他半个人影都没见到,他只看到了一根空绳子?   风筝顺着风筝线飞快的爬了上来。   眼下,村民们几乎全聚集在悬崖边,风篁也来了。   为了避免自己再次出现浑身僵硬不能动的状态,风篁分外淡定的和悬崖保持了一段距离。   村里的人对此不感觉奇怪,风筝同样不感觉奇怪   风篁是否靠近悬崖,结果都一样,村民们不会要求风篁去救人。   风篁不远不近的观察着忙碌的村民,他们在大树上系了很粗的绳索。一些人守在绳索的一边,另一边则有两三个身强力壮的村民,他们在等待风筝带回消息。   他们会根据风筝的所见所闻,决定下一步的安排。   风筝刚一飘上来,他就见到了焦急的李婶:“玄彦,怎么样,看到他们了吗?”   风筝疑惑的晃了晃脑袋:“我没看见小瑜,也没有看见张叔。他们真的下去了?”   他话音刚落,立刻收获了夫子冷冰冰的眼神。   风筝心虚的往后退了几步,他一直退到了风篁的身边。   好吧,他相信,这一切是真的,不是假的。   村民们听到风筝的话,一时间有点惊慌,他们纷纷讨论着该怎么办。   悬崖下方的人失踪,这还是第一次出现。   风篁瞅瞅风筝,他故作不经意的问了一声:“怎么回事?”   “就是那个悬崖啊。”风筝指了指悬崖的方向,“我在悬崖下面没有看见他们。这事太奇怪了。”   说完,他还满心期待地望着风篁:“大白,要不我们一起下去再找找?”   有白虎在,就算天塌下来,他也不怕。   然而,打死不肯靠近悬崖边的风篁:“……”   不!他一点儿也不想要靠近悬崖,他更不好奇悬崖下面有什么!   风筝坚持不懈的劝说。   “大白,你不用担心。”   “悬崖摔不死人,不信你试试?”   完全不想冒险尝试的白虎坚决的表示了反对,他没有任何的好奇心,一丁点儿都没有!   很快,风筝的念叨转向了其他的方向。   “大白,这事真的太奇怪了,为什么小瑜他们会不见了呢?”   “他们明明应该停在半空的。”   羽村的村民血脉特殊,他们身体的某个部分会化作翅膀。   不过遗憾的是,这样的翅膀不完整,他们飞不起来。哪怕是小瑜头顶那样,看起来已经几乎完整的一对小翅膀,同样不具备飞行的能力。   翅膀既是羽村的希望,又是羽村的绝望,村里流传着古老的传说,拥有完整翅膀的村民,能离开这个被诅咒的村子。   村民们如果逃不了村子的命运,他们将随时面临丧鸟的出现,他们随时可能被丧鸟带走生命。   村后不仅有奇怪的大树和可怕的丧鸟,同时也有古怪的悬崖。   悬崖看着极深,村民们掉下去却没事。某个看不见的东西隔在了半空。一旦村民跌落到那儿,就会一道力量拦住,他们不会继续往下坠。   正因如此,风筝才会告诉风篁,这里的悬崖很安全。   风筝不好奇小瑜在悬崖下方,他想不明白的是,既然张叔下去救小瑜,为什么张叔和小瑜都失去了踪影。   他满心的纳闷,他忍不住在风篁的耳边碎碎念叨,念得风篁不胜其烦。   就在风篁琢磨着是不是要堵上风筝的嘴巴时,夫子慢步走了过来。他挑了挑眉:“说吧,怎么回事?”   风筝下意识的缩了缩脑袋,他又贴近了风篁一些。有大白虎在身边,他的心里瞬间有底了。   之后,风筝老实的交代了事情的经过。   风筝的尾巴尖戳了戳地面的泥土。   他伸头是一刀,缩头是一刀,他迟早要挨一刀,不如早死早超生。   “我发现悬崖下的小红果,又结果子了。”   夫子瞬间露出了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   “你告诉小瑜了?”   风筝点了点头。   “小瑜说,李婶最近经常手痛,痛得翅膀裂开了长口子,流了很多血。”   “她不忍心看着娘受苦,她说想和我一起去采摘小红果。”   小红果在悬崖的半空,但是,小红果附近的风特别大,大风会割得他们遍体鳞伤,让他们寸步难行。   风筝和小瑜采摘小红果,非常不顺利。   他们还没靠近小红果,悬崖下方冷不丁刮来一阵狂风,眨眼把他们吹上了天。   风筝很轻,小瑜没能拉住他,风筝线一下子断了。小瑜落在了悬崖边,风筝则是被这阵风直接吹出了羽村,戳在了高高的树枝上。   小瑜出不了村子,她焦急的守在村口等风筝回来。   风筝偶遇白虎,他和白虎回村时,他们见到了村口的小瑜。   可是风筝没料到,那会儿就快要下大雨了,本应回家的小瑜没有回家避雨,她又去了悬崖下方采摘果子。   最匪夷所思的是小瑜不见了,下去帮忙的张叔也不见了,这事怎么看怎么反常。   夫子瞪了风筝一眼,等找到了失踪的人,他再给风筝算总账。   风筝果断的又往风篁的身后躲了躲。   他要求不高,只希望夫子修补风筝的时候,夫子稍微手下留情一点点。   然而,过了好一会儿,夫子也没能给风筝算总账。   之后又陆续下去了三人探查情况,他们全都不见了。   村民们的心里愈发不安,他们居住在羽村的漫长日子,第一次面临这样的怪事。悬崖顷刻间成了一个吞人无声无息的怪物。   没多久,药医走到夫子的跟前:“我想下去瞧瞧,究竟是怎么回事。”   夫子张了张嘴,他话到嘴边没有说出来,他静静的看着药医一步步的走向了悬崖。   风筝躲在风篁的身边:“大白,其实夫子很舍不得药医,对吧?那他为什么不劝药医别去呢?”   风篁:“……”   你如果不想死得那么快,就闭嘴。   很快,风筝再也说不了什么了,药医到悬崖下面后,药医也失踪了,村民们只拉上来了一根空着的绳子。   那一刻,夫子的脸色难看至极。   他不顾众人的劝说,走向了悬崖:“别拦我,我要下去。”   “夫子,你……”不能去。   风筝的话没说完,就被夫子坚定的目光截断了。   好吧,他不说,他就是很担心夫子。   之后,夫子也不见了。   风筝焦急的在原地转来转去,他的尾巴尖在地面戳出了无数的小泥坑。   怎么回事?这是怎么回事?   他之前飞下去查看情况,为什么他没事,其他人却不见了?   风筝做出了一个决定,他必须得下去一探究竟。   当然是他和白虎一起去,有白虎在身边,风筝才能安心。   风篁正在思考悬崖的种种异样,他的身体猛地往前跌。   他不懂这只风筝的力气为什么诡异的变大了,在他反应过来之前,他被系在手腕的风筝线,一下子拽下了悬崖。   那一刻,风篁在内心狠狠的揍了风筝一顿又一顿。   这只讨打的风筝!   风篁不受控制的变回了原形,他浑身僵硬,直直的往下掉。在他耳边,是风筝的惊呼。   “啊啊啊啊啊,为什么掉得这么快?”   “大白,你快变回了,你的原形太重了!”   “我拉不住你!”   “啊啊啊啊啊,救命啊!”   在风筝的惨叫声中,风篁觉得自己穿透了一层什么,传说中的半空的阻隔并没有出现,   他掉下去了……   后知后觉意识到这一点的风筝,他惊得收起了大呼小叫。   他赶紧扑打翅膀努力往上飞,可偏偏,就在这个时候,忽然没风了。   风筝清晰的听到,自己的风筝线和竹条骨架被拉得濒临散架的声响。他随着系在白虎手腕的风筝线一个劲的往下掉。   不好了……   他居然答应了带白虎飞一天……   白虎啊,这么重的白虎啊,比他预料还重的白虎,他压根飞不起……   沮丧的风筝和浑身僵硬的白虎毫无悬念的一同掉下了深不见底的悬崖。   老虎屁股摸不得   白虎醒了很久,他都一直趴在原地不动弹。他突然被风筝拽下悬崖,他又突然穿透了悬崖中间的阻隔,他这一惊一摔,实在是折腾得不轻。   他现在不仅仅是一时半会不能变回人形,浑身僵得厉害,而且,他还屁股痛。   天知道他和风筝怎么掉下来的,他就这么屁股落地了……   于是,白虎果断无视了风筝在他耳边念叨来念叨去,他没有理会情绪激动的风筝,他直接这么趴着不动。   他需要很长一段时间,安心的休息,直到他能够动弹为止。   只不过,白虎想要休息,他身边的那个家伙却未必会让白虎安静的休息小会儿。   “大白,大白,你快醒醒,快醒醒!”   “大白,别睡了。”   “你快起来看看,夫子他们在天上!”   然而,白虎坚定的选择了装死,他继续趴着不动。在他能够自由的活动之前,他相信他不会搭理这只风筝。   当然,一旦他能够动了,他肯定不是看这儿看那儿,而是先把风筝狠狠的揍一顿。   这只破风筝哪来的那么大的力气,一下子把他从悬崖拽了下来。   所谓的半空阻挡压根没有用,而所谓的摔不死,完全是因为白虎命大,他皮厚肉粗耐摔。   幸好白虎落地的土地不是可怕的陷阱,但是,硬邦邦的泥土也够他受的。   摔得屁股痛的白虎坚决表示,他不想和风筝说话,他坚决不想和风筝说话!   风筝喊了一会儿,他见白虎实在是不肯挪动,他只好慢悠悠的挪到了白虎的颈项边。   他的竹条骨架弯了弯,他在白虎的身旁坐下,轻轻的倚着白虎厚实的皮毛。   “大白,你怎么了?”   “大白,你是不是哪儿不舒服?”   “要不要我帮你揉一揉?”   白虎坚持不懈的趴着不动。   他什么都不需要,只求风筝别在他的耳边说个不停。   再说了,揉什么揉?   风筝难道不知道老虎屁股摸不得么?   白虎的脑袋枕在爪子上,自顾自的闭目养神。   风筝等了又等,他等得无聊,他就倚着白虎,仰头往上望。   这一刻的景象说不出的诡异。   白虎和风筝直直的落到了悬崖下方,而其他村民则没有掉下来。风筝看到了小瑜,他还看到了药医和夫子他们,他们这会儿全都漂浮在半空之中。   他们漂浮的位置比平时的阻拦位置更低一些,以至于,从上面看的时候,其他人根本看不到他们。   不过,他们又实实在在的被阻挡了,他们没有落下来。   风筝的尾巴尖无聊的戳了戳脚边的泥土。   他总觉得,他和白虎之所以能够掉下去,原因在于白虎太重了。   白虎的体重让风筝相当有压力。   这么重的白虎,他怎么可能带着白虎飞起来?   可是,作为一只言而有信的风筝,他答应了事情,他就该办到。风筝对此真是无比的苦恼。   也许,他该劝一劝白虎,白虎每顿少吃一点儿,白虎瘦一点儿,或者风筝努力的成长快一点儿,他尽早换一个肥燕风筝。他或许有带着白虎飞起来的机会。   要不然,他就要成为一只不能达成承诺的风筝了。   风筝蹭在白虎的旁边,他老老实实的等着。   由于白虎摔下来的时候,白虎身上缠住了他的风筝线,导致风筝此刻的可活动范围非常的小,他只能暂时在白虎的周围转悠着。   当然,就算是风筝线很长,风筝也不会跑得太远。   在陌生的地方,他留在白虎的眼皮底下安全,谁让白虎的战斗力强呢。   风筝琢磨着,等白虎醒了,他就和白虎一起采摘小红果。   不,那些不是小红果,悬崖底下生长的已经是大红果,它们有拳头大小了。   风筝还没有上前细细看它们,一是线短,二是为了安全,风筝决定和大白虎一起行动。   等待中的风筝,他一会儿望望天空中飘着的夫子他们,他一会儿瞅瞅身边打盹的白虎,他一会儿瞧瞧远处的大红果。   他等了又等,他终于等到大白虎睁开了眼睛。   出人意料的是,白虎睁开眼睛的第一件事情居然是面无表情的一屁股坐在了风筝的纸面上。   要不是地面足够的平整,风筝这会儿肯定被磕出了无数的大小窟窿。   风筝躺在地面,他仰起脑袋,震惊的看着坐在他身上的白虎。   风筝眨巴眨巴眼睛。   “大白,有什么话你好好说,你千万别激动。”   “我们有事好商量,行不?”   “你别这么压我身上,夫子他们还在半空看着呢,影响不好。”   “再说了,我年龄还小,我没到娶妻生子的时候。”   “要不,你等我几年?”   “你再心急也得等我到了肥燕风筝,我才彻底长大了。”   要等风筝几年的白虎:“……”   这都是什么和什么!   风筝那个扁平的脑袋里面都在想什么奇怪的东西!   他才不是要压在风筝身上。   他正要愤怒的给风筝一爪子,结果他一不留神绊到了风筝线,他摔伤的屁股还在痛,使得他后腿一软。   所以……   他不偏不倚的坐在了风筝的身上。   他没把风筝当场坐散架,是风筝运气好,可是,他没想到这只风筝不仅话多,想的更多。   他完全不能和这只风筝正常交流。   白虎深吸了一口气,他慢慢的站起身,抖了抖皮毛表面沾染的泥土和枯叶。   风筝看见白虎起来了,他也赶紧从地面爬起来。   哎呀,不好,纸面被坐得坑坑洼洼。   他有必要和白虎再商量商量,以后他不能再下面,他在下面的风险太大,他会被白虎压坏的……   当风筝的视线转向白虎的那一刻,白虎没来由的产生了不祥感。   白虎果断的说道:“你什么都不要说。”   他现在什么都不想听。   总觉得不会是什么好话!   白虎解开了乱缠在自己身上的风筝线,之后,他在风筝的碎碎念里,仰头望了望天空。   在他的视线里,药医他们一直都浮在半空。   白虎目测了一下从半空到地面的距离,他又感受了一番自己摔痛的身体,他很想再抬起爪子给风筝一爪子。   只不过,他刚抬起爪子,他的爪子就被风筝的翅膀抱住了。   风筝亮晶晶的眼睛看着白虎。   “大白,那边有红果子,我们一起去摘好不好?”   “红果子很重要,村里的人,只要吃了它,他们的身体就没有那么痛了。”   这也是为什么,小瑜不顾一切的想要得到悬崖下的红果子。   她要把红果子给她的娘。   采摘果子是相当危险的行为,风筝此前采小红果,他已经被大风刮走了一次。而这次采大红果,他总觉得这里的风会更大。   只是,风筝对白虎的重量极具信心。   白虎连悬崖半空的阻隔都能穿透,风筝相信,以白虎的重量,大风肯定吹不走。   白虎瞅了瞅风筝的小眼神,他淡定的别过头。   他一点儿也不想要知道风筝在想什么,一点都不想知道……   事实证明,白虎的确不会被红果子附近的大风吹走。哪怕大红果附近的狂风已经非常可怕,白虎依然可以稳稳的立在那儿。   只不过问题在于,这个时候的风筝,他只能牢牢的趴在白虎的后背一动不动,他随时面临被吹上天的危机。   风筝提议的采摘红果子,最终,所有的活儿都落到了白虎的手中。   白虎一边用爪子刨着拳头大的大红果子,他一边慢慢的往前走。   他捕捉到了一丝异样,在这一大片红果子的深处,似乎存在着某些特别的东西,它的气息分外柔和,与附近的暴戾狂风截然不同。   好烫   白虎驮着风筝往里走,他越是靠近正中,越是明显的感到狂风在减弱。等白虎走到那片区域的中心时,狂风没有了,附近只剩下柔和的轻风,令人心情舒畅。   这会儿,在白虎眼前的是一道柔和的光芒。这道光芒笼罩的位置,有一件稀有的宝物,能够重塑肉身的珍宝。   对此,白虎有且仅有一个感受。   这只好命的风筝。   只不过,这一刻的风筝,他明显没意识到有怎样的大好机缘在等着他,他只留意到了狂风远离了他。   他从白虎的后背抬起了脑袋,到处看。   “啊,风小了。”   “没想到悬崖底下居然有这样的地方。”   “这里的风真舒服,我喜欢这儿,又能飞又不会被大风刮跑。”   当然,就算风筝嘴里说着他不会被刮跑,他还是没有立刻离开白虎的身边。他从白虎的后背小心的滑下来后,依然紧紧的贴着白虎的皮毛。   他不忘再三打量白虎的爪子。   很好,他的风筝线好好的绑在白虎的爪子上,即使他突然遇到某些意外,他挺多被风刮得在周围窜,他不至于被一下子吹得太远。   风筝偷偷摸摸地蹭了蹭白虎的皮毛。   这么舒服的皮毛,蹭着简直太幸福了,不蹭白不蹭。   下一刻,风筝迎上白虎的视线。他意识到自己偷蹭皮毛被发现后,他自觉的调整为不再那么明显的蹭别人的皮毛。   风筝探头望向前方:“前面那是什么?”   作为一只没文化的风筝,他不认识各种奇珍异宝纯属正常,他书读得少,夫子授课他也不认真,他什么都不知道也不可耻。   当然,只是他自己这么认为而已。   尽管白虎对这只话多的风筝不怎么愿意理会,但看在无数年来,这只风筝勤劳的为村子驱赶丧鸟的份上,他有必要告诉风筝这个好消息。   “前面的宝物,非常适合你。”   “它可以用来重塑肉身。”   白虎的话还没有说完,他旁边的风筝飞一般的就冲了出去。   “啊啊啊啊啊,重塑肉身!”   “宝物,真的是了不起的宝物!”   “我是不是马上就能有完好的肉身了?”   白虎默默的看着风筝万分激动的超前冲,尾巴尖在地面戳了两排规律的小坑。   他其实还有话要说,不过,相信风筝很快就会知道他要说什么。   那他现在可省点力气少说几句。   下一瞬,奔上前的风筝又哒哒哒的跑了回来。   “大白,救命!”   “大白,我要死了!”   “好烫,好烫,我会烧没的!”   风筝的尾巴尖冒着黑烟,他又飞一般的跑了回来。   他毫不犹豫的把自己重新埋在白虎的后背,而他烧得焦黑的尾巴尖,毫无悬念的在白虎的后背戳出了几道新的黑色痕迹。   这一刻的风筝感到委屈极了。   “大白,宝物好危险……”   “我差点烧起来。”   “幸好我跑得快,要不然,我就再也见不到你了。”   白虎无视了自己身上新增的黑痕,他非常庆幸他的皮毛是白底黑纹,如果他是纯白的颜色,乱七八糟的几道黑痕绝对是又醒目又丑。   他淡定地抖了抖自己的皮毛,不慌不忙的走向那道柔光。   “既然它能重塑肉身,意味着它的作用是盛放神魂。”   “你现在的这个风筝架子,它又不是神魂,自然放不进去。”   换言之,玄彦得先放开自己的风筝外壳,他才能用自己剩余的残魂进入宝物。一旦其余的无关外物进入了,肯定会被烧毁。   风筝苦恼,他心有余悸地看着前方的柔光:“我的神魂没有依附,会很快飘走的。”   他的残魂早已虚弱至极,他若是脱离了外壳,他的处境会相当危险。   所以,不管风筝每次发生了怎样的变故,他都会回到自己的家里,才替换新的风筝外壳,他不会轻易在别的地方触碰别的东西。   白虎面向柔光内的宝物,他问风筝:“你想要重塑肉身吗?”   “想啊,有肉身多自由啊。”风筝连连点头。   随后,白虎又问道:“哪怕非常危险,非常艰难,你也想要重塑肉身吗?”   风筝的回答十分肯定:“想。我要用自己的翅膀,飞回出生的地方去看一看。”   玄彦出生的地方不是给他取名字的那个家。   而是一对燕子夫妇在屋檐下搭建的温馨小窝,窝里除了玄彦,还有和他一起出生的兄弟姐妹们。   玄彦很小就在磕磕碰碰的学会飞,他是所有兄弟姐妹中最先离开小窝的,他对外面的世界充满了好奇。   他不愿意每天留在小窝里,张着嘴等待归来的爹娘投喂食物。   玄彦记得那是一个晴天,他又一次从窝里摇摇晃晃地飞了出去,他相信这次自己能够飞得更远。   然而,这一天对玄彦是灾难般的一天。   两只大妖不知为何突然大打出手,他们毁掉了方圆里的一切,包括玄彦在屋檐下的那个家。   玄彦被他们打架的可怕力量撞飞了很远,他撞到了一棵大树,他落在树叶里,奄奄一息。   随着两只大妖的打架范围逐步扩大,玄彦也陷入了绝境。他不会忘记,那一刻整个世界天昏地暗,电闪雷鸣,而其中一道雷劈中了玄彦所在的那棵大树。   原本,玄彦会在这场灾难中化作虚无,不过就在他即将消散的时候,他感觉到有什么撞入了他的双眼。   他最后的一抹残魂幸运的存活了下来。   很久以后,有了风筝外壳的玄彦回到了那儿。岁月如梭,沧海桑田,一切早已不再是当初的模样。昔日毁天灭地的痕迹完全找不到了。   玄彦听到了当地的一个传说。   曾经有两个厉害的大妖在这里争抢宝物,他们大打出手,使得方圆内的一切化为乌有。但奇怪的是,他们争抢的宝物最终不知去向,不知道是谁得到了它。   白虎看着风筝亮晶晶的眼睛,他思索片瞬:“好吧,我会帮你重塑肉身。”   风筝顿时开心了,他亲昵地蹭着白虎的皮毛:“大白,我就知道你最好了。你放心,我不会把你怕高的秘密说出去的。”   怕高的白虎:“……”   突然很想烧了这只风筝毁尸灭迹……   风筝依旧坚持不懈地蹭着白虎的皮毛。   “我没有故意偷看你的秘密,之前我趴在你背上,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看见了。”   “大白,你别怕,我会帮你教训欺负你的坏人。”   “你一定会好起来。”   “我们慢慢的飞,飞久了,你就不怕高了。”   白虎面无表情。   够了,你给我闭嘴!   终于深刻体会到了夫子每次都想教训风筝的心情。   成为你的翅膀   白虎既然答应了要帮助风筝,那么他就不会失言。他是一只言而有信的白虎,哪怕对方是一只非常讨打的风筝。   风筝的神魂脱离外壳后,他立刻变得异常的虚弱,即使是一丁点儿的柔和微风,都能刮得他到处乱窜。   白虎及时的用一团灵气裹住了风筝四处飘荡的残魂,他小心的托起风筝的残魂,一点点的送入了珍宝的内部。   当风筝的残魂稳稳的落在珍宝正中的时候,残魂四周缠绕的灵气也被珍宝烧尽了。   风筝的残魂稳固需要大量的时间,因此,风筝的肉身不会这么快的成形,这些不可能一蹴而就。   此刻,风筝残魂进入珍宝最重要的作用在于,要让风筝的神魂与珍宝建立联系。   一旦双方有了联系,珍宝在这段时间里都属于风筝。   转眼三天的时间过去了,风筝残魂蜷缩在珍宝里一动不动,珍宝表面则是逐渐显露出了图案。   那是一只黑色的燕子,燕子展开了自己的翅膀,他仿佛在自由的飞翔。   白虎观察了珍宝表面的图案小会儿,他估算着风筝出来的时辰。   又过了三天,风筝的残魂慢慢地脱离了珍宝,他和珍宝的第一步联系结束了。   从今以后,风筝必须经常来到这里,他的肉身形成是一个缓慢而艰难的过程。直到他的肉身雏形脱离珍宝为止,他不能随意中断和珍宝的联系。   风筝残魂飘出珍宝的那一刻,白虎的灵力再次裹住了风筝,防止风筝的残魂乱飞,他要把风筝的残魂重新送回外壳里。   然而,就在白虎的灵力触碰到风筝残魂的瞬间,白虎的眼前忽然闪过了一道景象。   那是体型庞大且威武的白虎,他和风篁的原形长得一模一样。   这会儿,在这只白虎的后背,驮着一只黑色的燕子。燕子的眼睛亮晶晶的,像极了玄彦的那双特殊的眼睛。   除此以外,白虎的后背还驮着几只小小的燕子和小小的白虎,他们趴在大白虎的背上,满脸的兴奋。   “啊啊啊,父亲飞得好高!”   “父亲好厉害!”   “父亲,我们真的飞起来了,我们飞起来了!”   这一刻,白虎的后背并没有翅膀,但他却可以轻轻松松的腾空而起。   他自由自在的在半空悠闲踏步。他的神情自若,平静的凝视着脚下的壮丽风景。   突如其来的景象消失了好一会儿,白虎还是没能彻底的回过神。   那是他吗?   那只白虎好像是他,好像又不是他。白虎没有翅膀却慢步半空,他完全不会怕高,他在空中的前行是那般悠闲自得。   白虎偏头瞅了瞅身边尚未清醒的风筝。   那只白虎后背驮着的燕子,以及那些小白虎和小燕子是怎么回事?他们为什么喊他父亲?   白虎的胡须不由的抖了抖,这一定是一个梦,一个古怪的梦境。   风筝醒来时,他舒舒服服地晃了晃尾巴尖,冲着白虎直笑。   “大白,你有没有发现,我的神魂壮大了很多?”   “我觉得,我过不了多久就可以完全修复我的神魂。”   “不愧是珍宝,果然很了不起。”   白虎默默地瞄了眼碎碎念的风筝,他抬手把收集的大红果子一股脑的全丢给了风筝。   风筝见到这么多的大红果子,他顿时笑得更开心了。有了这些果子疗伤,村民们的翅膀就不会再有那么痛。   大家不会再受到百般折磨,他们的身体状况会一天天的好转。   风筝偏着脑袋,他不断的打量着白虎,看得白虎下意识的抖了两下,白虎总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即将发生。   果然,紧接着,风筝就乐呵呵的说道:“大白,你知道吗,我刚才做了一个梦。我梦到了你,你不怕高了,能飞了。”   被梦到能飞的白虎:“……”   能飞的白虎表示他现在一点也不高兴。   他就知道,他之前见到的可怕景象不是来自他,而是来自风筝!   风筝这个小脑袋到底在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连小白虎和小燕子都出来,简直是……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为了避免风筝继续这个话题,白虎毫不犹豫的把风筝和装有大红果子的袋子往自己后背一丢,他抬步就往外走。   不同于区域正中的平静,外面依旧是狂风大作。生怕自己吹上天的风筝很快老实了,他紧紧地贴在白虎的后背,不敢轻易的乱动。   只不过,狂风依旧影响不了风筝的思维在狂奔。   风筝的残魂蜷在珍宝的时候,他做了一个十分神奇的梦。   他梦到风篁告诉他:“玄彦,我必须返回家族了,我要参加这一次的天选。”   玄彦歪了歪脑袋:“天选?那是什么?”   风篁说:“你还记得吗,我曾经给你说过,并不是每只白虎都有资格称作神兽白虎。必须通过天选的考验,成为四神兽之一,才能成为神兽白虎。”   从小到大,风篁肩负着全家的希望。白虎有无数个,但神兽白虎的位置仅有一个,风篁是家族寄予了厚望的后辈,他一定要成功,他不能让家人失望。   可偏偏,风篁的缺陷十分明显,他怕高,而且他没有翅膀。   天选的征兆显示,有翼之虎方能成为王者。   一直以来,玄彦坚持不懈的每天带着风篁飞,帮风篁解决了他怕高的恐惧。那么,他们现在该如何解决没有翅膀的大难题。   玄彦听风篁说完自己的苦恼,他开心的笑了,他拉着风篁去了屋外。屋外聚集了很多的村民,他们同样对风篁露出了笑容。   在村民们的身后,是一只大风筝。这只风筝与玄彦长期依附的燕子风筝不一样,这只特别的风筝,它的身体躯干部分是一只白色皮毛黑色花纹的老虎,它有一双很大的白色翅膀,足以让它乘风而起。   夫子画了白虎风筝的图案,药医给白虎风筝的竹条和纸张进行了药物处理,让白虎风筝更适合飞行。   村民则是从自己翅膀各自取下了一片羽毛,他们的羽毛融入了白虎风筝翅膀。这样的白虎风筝,即使在无风的情况下,它也不至于马上掉下来。   玄彦的神魂依附到了这只大风筝上,白虎风筝停在风篁的后背,白虎的图案和风篁的身体融在一起,只留下了那一双巨大而美丽的白色翅膀。   玄彦对风篁说:“别怕,你有翅膀,我就是你的翅膀。”   风筝在狂风里微微地抬起头,他看着驮着自己往前走的白虎。   他轻轻地蹭了蹭白虎后背的皮毛。   大白,别担心。   我会成为你的翅膀。   大白真好看   风筝左劝右劝,他劝了好久,才成功的给白虎蒙上了双眼。   风筝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夫子药医他们停留在半空中,他却不问不管。   然而,只是风筝自己飞上去,他不够把大家拽下来的重量。   如果他带着白虎一起飞,白虎怕高,白虎注定飞不了多高就会浑身僵硬。一旦白虎浑身僵硬了,风筝根本拽不动白虎,他们会直接掉回地面。   当然,白虎可以负责留在地面拽风筝线。遗憾的是风筝线不够长,风筝线也承受不住这样重量的拉扯。   白虎很有可能没能把风筝和村民拽回地面,而是拽断了风筝线。   风筝想来想去,他好不容易找到了一个稍微有点作用的办法。   他先给白虎蒙上眼睛,白虎看不见时,自然不会那么怕高。之后,风筝带着白虎飞上天,等风筝拽住了一个村民,他再取开蒙住白虎双眼的布条。   于是,浑身僵硬的白虎,就能带着他们一起落地。   注定了要一次次摔下来的白虎:“……”   他为什么要同意如此诡异的救援办法?他为什么要相信风筝的话?   他必须小心又小心的维持姿势,每次都摔屁股,简直不能更惨。   虽说白虎对风筝提出的建议有很多的不满,但他最终还是同意了救人。   看着他人陷入危险却无动于衷,这般心态,别说成为神兽,连参加天选的资格都没有。四神兽之一的神兽白虎,他代表的不仅仅是祥瑞,他更有无所畏惧的战神称谓。   因为怕高就放弃救助那些需要帮忙的村民,白虎觉得这样的自己担不起神兽的名字。   只不过,白虎摔了一次又一次之后,他真心的感到,他摔得有点痛……   每次他都是肉垫,风筝和村民落在他的身上。   白虎摔得身心疲惫,他趴在地面好一会儿都不肯动。   风筝把大伙儿一个接一个的摆放好,给他们喂了大红果子。他发现他们陷入了沉睡,迟迟不见清醒的征兆。   没多久,风筝蹭回了白虎的跟前。   “大白,你哪儿疼?我帮你揉一揉。”   “大白,你真了不起,救了大家。”   “大白,大家都还没事,你别担心。”   白虎懒洋洋的趴着,一根老虎毛都不肯动弹。他这会儿没在担心别人,他在关心摔累了的自己。   从这一天起,风筝每天坚持不懈的哄着白虎往天上飞。风筝用尽了各种招数,目的就是让白虎回到空中。   风筝万年不变的日常,照顾昏迷的村民,哄着白虎飞上天。   然后每隔一段时间,风筝返回到珍宝内,折腾他的肉身,哪怕过程分外艰辛,但珍宝表面显现出的燕子的图案越来越明显了。   某天,风筝再一次和白虎从空中坠地后,风筝望着头顶的天空发呆。   “大白,我们在这儿多久了?”   “大家会不会担心我们?”   “他们在上面见不到我们,也找不到我们。”   “好想告诉他们,我们好好的。”   风筝一直以来习惯了自言自语,他没料到自己会得到白虎的回应。   可这一次,白虎从交叠的爪子上抬起了脑袋,他瞄了一眼天空,对风筝说道:“要不了多久,快了。”   风筝眨巴眨巴眼睛:“什么快了?我们是不是快要离开这儿了?”   白虎点点脑袋,应了一声。   尽管白虎每次被风筝蒙着双眼飞上天,之后再解开了蒙眼的布条掉下来。   不过,白虎仔细辨别过半空的那道气息。正是因为那一道阻隔停留在悬崖半空,使得村民们不会下落。   遗憾的是,白虎通过了那层阻隔。   白虎意识到,他落到悬崖底下的缘故,是某些存在被打破了,那层阻隔不会阻隔他。随着白虎来到悬崖底下,地下和地上之间的联系逐渐形成,半空的那层阻隔则是不断的减弱。   只要这层阻隔减弱到一定的程度,风筝就可以驮着大伙儿飞回悬崖上方。哪怕作为新燕风筝的少年,风筝的个头小了点儿,一次仅能托起一个人。   彼此之间的阻隔削弱,村民们还能在悬崖上面给予他们接应,情况注定越来越好。   至于,风筝犯愁的时间难题,白虎也犯愁过。白虎需要赶回家族,他要参加天选,他不能把所有的时间耗在这个地方。   历经无数载才有一次天选,是挑选新的四神兽的重要时刻,白虎绝不能错过这次的机会。要不然,下一次的天选不知道要等到猴年马月。   相比风筝,白虎更关注时间的流逝。   因此,他也更早的察觉到半空那层阻隔的真相,就是时间的变化速度。   之所以悬崖上面和下面形成阻隔,就是由于上和下的时间变化不一样。下面的时间变化极其缓慢,以至于村民们误以为他们落在半空不再往下掉。   他们并不是没有往下掉,而是他们下落的速度十分缓慢,慢到他们不易发觉。更何况,他们不曾在半空停留太久,没机会体会细微的改变。   只是这一次,悬崖上下不知何故突现异变,甚至于白虎忍不住怀疑,是不是他来到了羽村的缘故。   总之,悬崖上下的阻隔发生改变,村民们下落的速度加快了丁点儿,导致悬崖上的村民们以为其他人消失不见。   寻找小瑜的村民不是不见踪影,而是落在了其他人看不见的地方。   这些变化,是白虎每救下一个人,他通过风筝上飞的位置判断的。   白虎就算蒙着眼睛,他不单单是在怕高,他也在默默的计算着自己所在的高度。他每次坠地,要一段时间才能恢复身体正常,前后相隔的时间久了,白虎总能捕捉到其中的不同。   每天碎碎念叨的风筝,白虎坚信风筝没能发觉任何异样。   明明是一只燕子,不是麻雀,却一直像麻雀似的叽叽喳喳。白虎长期怀疑,风筝出生那会儿,他是不是跑错了鸟窝。   时间一天天的过去,药医他们始终没有苏醒,白虎一点儿也不感到奇怪,毕竟下面的时间和上面不同。   风筝从最初的着急逐步转为了平静,他坚持不懈的给大家喂食红果子。即使其他人没能苏醒,但他们的脸色一天比一天好。   到了某一天,风筝异常激动的拉住白虎的爪子:“大白,小瑜的翅膀在变化,你快看,快看!”   小瑜头顶那对小小的翅膀,它本是不能飞的脆弱小翅膀,如今,翅膀竟是长出了更醒目的小羽毛。   其他几人的身上,残缺的翅膀同样在康复之中。   就像是风筝最开始告诉白虎的那样,吃了红果子,能减轻大家翅膀的疼痛,红果子对羽村的村民极其重要。   可偏偏,重要的红果子生长在危险的地方,生长在他们触碰不到的地方,村民们不得不常年忍受痛苦的折磨。   白虎看过了小瑜的翅膀变化,他思索片刻,抬步朝前走去,风筝紧跟在白虎的身边。   风筝有些好奇,白虎打算做什么,直觉告诉风筝,白虎即将处理的事情,对村子至关重要。   白虎走到红果子生长的边缘,他的爪子不慌不忙的刨了刨泥土,挖出了一截干枯的树根。   白虎瞅了瞅干枯的树根,他抬头往上瞧。   假如他没有判断错,这个位置的上方,是悬崖边的那棵大树,半空的阻隔拦住了大树的树根。   那棵大树枯萎了,它又没彻底死掉。只不过,它偶尔长出的新芽,也是枯萎的新芽。   白虎现在明白这棵树为什么奇怪,这棵树的确快要死了,它需要从这里获得力量,可惜它的树根被截断了。   白虎的目光停留在红果子中间的那道柔光。   不知何时,不知何故落到这个村子,落到了悬崖下方的珍宝,它没有给这个村子带来希望,反而给这个村子带来的绝望。   伴随着风筝的重塑肉身,珍宝内的力量在消耗,悬崖上下的阻隔也随之变化。但是,这样的变化终是太慢了。   白虎打量了风筝几眼,是时候给这个闲得无聊的风筝找点事情做了。   此后的日子,风筝依然带着白虎每天往上飞,每天往下摔。不过,他多了一个任务,他每天尽可能的飞高,把红果子抛向大树的树根。   风筝不懂为什么要这么做,既然白虎这么要求,风筝肯定就这么完成。悬崖底下的红果子非常多,为数不多的几个村民根本吃不完,足够风筝一天到晚丢了又丢。   而后一天清晨,风筝兴奋的冲向了白虎。   “大白,树根,是树根!”   “你看到了树根没?”   “大树的树根居然延伸到下面来了!”   半空的阻隔尚未完全消失,但阻隔的力量变弱,树根又获得了养分补给,它拥有了更多的冲破阻拦的力气。   树根终究是要重新回到泥土的。   无数的树根泛着星星点点的光芒,点亮了地底。   风筝开心的喊道:“大白,真好看啊!”   白虎一张面无表情脸,不是大白好看,是这些树根的光芒好看吧。这么多年了,风筝说话的方式也还没改变。   一个温暖的春季,村后的枯树冒出第一个嫩绿的新芽,风筝背着睡梦中的小瑜飞到了悬崖的上方。   他见到了等待他们很久的村民。   悬崖上方的几年期盼,对应的是悬崖下方,风筝耗费了几百年的重塑肉身。   据说   玄彦回到村子的第一件事,他拉着风篁急匆匆的回了自己的家,他以飞一般的速度冲进了摆放有大量燕子风筝的房间。   风篁不知道玄彦在折腾一些什么,反正屋里是噼里啪啦的一阵乱响。   紧接着,玄彦换好了自己崭新的外壳,朝着风篁直笑。   玄彦不再是从前的那只新燕风筝,他在悬崖底下的漫长岁月中,他一年年的长大了。对玄彦来说,这些年他不仅仅是神魂得到了滋养,也不仅仅是通过珍宝的力量,使得他的肉身雏形逐渐形成。   最重要的是,他长大了。   这一刻,站在风篁面前的是一只肥燕风筝,肥燕风筝比新燕风筝的个头大了许多,并且在肥燕风筝上,有玄彦期待了无数年的七道腰栓。   玄彦眨巴眨巴眼睛,他得意向风篁炫耀着自己的腰栓,这是他长成了大风筝的证明。   他的神魂终于可以依附在肥燕风筝的表面。   玄彦的成长,除了他自己感觉到高兴,羽村的其余村民也对玄彦表示了祝贺。他们不清楚玄彦在悬崖底下经历了什么,但是他们知道玄彦肯定遇到了值得庆祝的好事情。   不但如此,玄彦更是为村民们带来了无限的希望。玄彦拿回村子的布袋,袋里装了多到数不清的红果子。村民吃了这些红果子,他们的翅膀就不会再那么疼痛。   这是全村的大喜事。   玄彦面对众人的赞扬,他毫不犹豫的把功劳统统丢给了风篁。   “我没有做什么,全是大白的功劳。”   “有大白在,我们才能到达悬崖下方。”   “是大白采摘了狂风中的红果子。”   “大白给了我盛装果子的布袋。”   大白又大白,反正一切都是风篁的功劳。   获得了全部功劳的风篁:“……”   他说了多少遍,不许大白大白的喊!   尤其是在这么多村民的面前!   心怀感激的村民们捧着红果子,他们凝视着仍在昏迷中的夫子他们。夫子他们即将清醒,翅膀变化更是无比醒目。   村民们眼底有羡慕,更多是对将来的憧憬,那是一种说不出的光芒,他们以后的生活有了期盼,这样的暖意让人感到十分安心。   回到村子没几天,夫子他们陆陆续续的醒来了。   李婶搂着失去消息多年的女儿,她好一会儿说不出话。她看着女儿头顶出现了明显变化的小翅膀,她忍不住红了眼眶:“回来就好,平安回来就好。”   同一时刻,药医看着来到他家门外的夫子,这段时间明明不是夫子该在他家过夜的日子,可偏偏夫子却过来了。   夫子手里拎着一个小包袱,他淡淡的说:“家里太无聊,我只是过来住几天而已,你不要想太多。”   药医笑了笑:“嗯,我知道。”   由于悬崖半空的阻隔在减弱,为了避免大家一不小心掉下去,村长带领大伙儿在悬崖的边缘修建了竹篱,提醒大家边缘的位置所在。   悬崖下,半空的狂风依旧不小,不适合村民前往悬崖底下,他们承受不了狂风。   当然,村里有了玄彦在,他时不时的拽着风篁飞到悬崖下方摘果子,他的外壳已经换成了肥燕风筝,他能够托起更重的重量。   就算是这样,村里也只有风篁能那么迅速的掉到底部,也只有风篁能在狂风里稳稳站住,摘取那些对村民们至关重要的红果子。   玄彦长时间和风篁留在悬崖下方,这里的时间受到了珍宝的影响,和悬崖上方不一样。   玄彦需要很多的时间重塑自己的肉身,风篁则是需要很多的时间适应在天空飞来飞去。风篁要在一次次的落地中,调整自己的心态,最终冷静的面对飞行。   悬崖底下的时间速度,给他们提供了大好的机会。   这一年,羽村有了不小的改变。   枯萎的大树长出了新芽,它长出了嫩绿的叶子,哪怕是叶子长得稀稀疏疏,数量不多,可终究意味着大树活了。不久后,枝头更是结出了几个小小的红果子。   这些红果子和村民们吃的那种红果子长得一模一样。   村子再次出现丧鸟时,一只丧鸟落在了枝头,它低头啄了一口红果子,它僵在枝头好一会儿不动弹。接着,它突然抖了抖羽毛,白色的长羽毛一片片的飘落,它的身上出现了黑白两色的羽毛。   它不再是那只红着双目,仿佛披着丧服的可怕丧鸟,它浑身的暴戾消散了。   它仰头叫了两声,它的叫声已经不是痛苦的哀嚎。   小瑜站在大树旁边,她牵着娘的手,望着飞上天空的小鸟,她欣喜的说道:“娘,那是喜鹊,是喜鹊!”   “是啊,是喜鹊。”李婶看着那只小鸟。是喜鹊,不是会啄伤他们的丧鸟。是吉兆的喜鹊,不再是给村子带来死亡的丧鸟。   那些曾经笼罩着全村,死亡一般的压抑,它随着大树的复苏,在迅速的消散。   村民和那棵大枯树一样,他们从死亡的边缘挣扎了过来。   尽管大家食用的红果子全部来自悬崖底,但是村民们相信,只要大树活着,红果子将会越来越多。   村民们不必前往危险的悬崖底,大树也能给予他们一切所需。   无论是无意间落到了羽村的玄彦,还是不知原由来到羽村的风篁,村民对他们心怀感激,他们给羽村带来了生机。   所以,当玄彦神神秘秘的找到夫子,打算制作一只巨大的白虎风筝时。夫子平静的瞄了玄彦一眼,他难得没有教训玄彦,而是问一句:“是他需要的吗?”   是不是玄彦的那双眼睛,又见到了什么?是不是玄彦见到了风篁的需求?   玄彦的尾巴尖戳了戳地面,他乐呵呵的笑了。   “是对大白特别重要的风筝。”   “要很大的风筝。”   “白虎风筝。”   “花纹必须和大白的花纹一样。”   “风筝的翅膀要非常牢固,才能带着他自由的到处飞。”   “夫子,你不能再在风筝上画乌鸦。要白虎,威武的白虎。”   “对了,夫子,白虎不会纯白的颜色,是因为他位于西方,属金。”   “大白是白色皮毛和黑色花纹的老虎。夫子,你不能画错了。”   被认为会画错的夫子:“……”   闭嘴!   别以为谁都和你一样,是没有文化的风筝。   药医站在旁边,他忍不住大笑了起来。   风篁琢磨着何时返回家族的时候,一只巨大的白虎风筝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这是一只由羽村的村民们精心为他准备的白虎风筝。白虎风筝的翅膀融入了村民们羽毛的力量,它就算在无风时,也不会马上就掉下来。   至于玄彦,他的神魂将依附这只白虎风筝,他会成为风篁的翅膀。   风篁静静地看着这只白虎风筝,他很久都没有开口说话。   从那天起,玄彦每天都在尝试依附这只白虎风筝。不是燕子风筝,玄彦有各种不适应,就算这样,他依然成功的带着风篁飞了起来。   他们飞到悬崖的下方,争取更多的时间进行练习,玄彦下定决心,帮助风篁在这场天选里大放光彩。   玄彦的肉身雏形脱离珍宝的那一天,风篁默默的伸出爪子,他把这个还没形成清晰容貌的燕子雏形,轻轻地刨到了自己的怀中。   风篁毫不怀疑,这个家伙有了肉身之后,会更加的话多烦人。   从风篁最初见到的那个古怪的梦境,那些不知来历的小老虎和小燕子足以判断,那些也是话多的小家伙。   小老虎和小燕子继承了某人的坏习惯。   风篁和玄彦离开羽村的清晨,村民们送他们到了村口。而今,村民们不再像以前那样,受到村子的各种束缚。   他们可以短暂的走出村子,距离他们自由出入村子的那一天,不再是遥不可及了。   风篁收起了白虎风筝和玄彦的肉身雏形,他带着玄彦出远门。   玄彦仍然依附在他心心念念的肥燕风筝上。有七道腰栓的肥燕风筝,一如既往的拥有五颜六色的色彩,有寓意福寿的蝙蝠图案,脸上有倒画的蝙蝠拟笑口,就像是在始终在微笑的表情。   玄彦的风筝线系在风篁的手腕。   他哒哒哒的往前跑,尾巴尖在地面留下了两排均匀的小坑。   当天的风很大,玄彦跑了没多远,他就被一阵风刮上了天。他在半空窜了几圈,又重新落在地面,继续哒哒哒的往前跑。   “大白,你的家很远吗?”   “大白,你家人多吗,家里是不是非常热闹?”   “他们喜不喜欢飞高高?”   “他们是不是和你一样重?”   “他们怕高吗?”   风篁一边听着玄彦的念叨,他一边往前走。   “风篁,你可知道此次天选出现了异样的征兆。巫者说,天选的迹象显示,有翼之虎方能成为王者。”   “已有高人替你指点了方向,那里是你的机缘所在。”   “风篁,去找吧,成为有翼之虎回来,不要辜负家族对你的期望。”   有翼之虎……   风篁抬眼望着前方——我已成为有翼之虎归来。   很久以后,据说,某次天选时,出人意料的出现了一只有白色翅膀的大白虎,他威武而霸气,他在天选里脱颖而出。   而那次天选,混入了另一只有翅膀的坏家伙。他同样是虎形,同样有翅膀,可他不是白虎,更不能称为神兽。他一只凶兽,穷奇。   大白虎和穷奇大打出手,他们从地上打到了天上,打了很久。最终,大白虎赶走了穷奇,遗憾的是,他的一双白色翅膀被对方撕裂了。   失去翅膀固然可惜,值得欣慰的是,这只大白虎,他顺利的通过了天选。他成为了新的四神兽之一,神兽白虎。   成为四神兽后,神兽白虎即使没有翅膀,他也能腾空而已,自由自在的慢步空中。   后来,这只神兽白虎迎娶了一位话多的伴侣,他们生了很多小崽子。小崽子们继承了白虎伴侣的个性,同样的话多。   家里每天吵吵嚷嚷的,神兽白虎却过得热闹而幸福。   再后来,新一轮的天选又开始了,新的四神兽也出现了。昔日的神兽白虎卸下了自己肩头的重任,他和伴侣游山玩水去了。   他们到了一个小村子,村里有一棵巨大的古树,古树枝头结出了很多的红色小果子,各种鸟族飞来了古树安家落户。   某一天,村子里诞生了一只凤凰,漂亮而强大的凤凰。   之后,那只白虎和自己的伴侣去了很多的地方。   白虎和伴侣相伴到老,他的一生在伴侣的碎碎念之中度过。   据说,白虎没有多余的怨言,除了偶尔很想封住伴侣的那张嘴。   完 作者有话要说: 风筝:啊啊啊,完结了呢,我还有好多话没说 白虎:……那你就少说点儿吧 * 一直写古耽写的有点疲惫了,准备年后写现耽调节一下。 主要写喵崽子,比较欢乐。三亿的设定很复杂,难度大,慢慢写。 提前祝大家新年快乐o(∩_∩)o